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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少爷顿悟了一种人生态度。”她一笑，袖角滑过剑锋，竟是施施然而去。
剑刃锋利，割下了她一片红色的衣袖。
邱旻在风中枯立，握着这片袖角，这才发觉自己痴枉，连女子的脸面也不曾看清。
第二天，铁胆帮蒙难，一切来得突然。
前盟主秦东书打头，身后立着乌云十二骑，再往后是齐刷刷三长排弓箭手，一色的搭箭上弓，将铁胆帮团团围住。
铁胆帮的都是铁胆，一个个也不屑躲藏，居然全数涌到门口，陪邱狄豹一起怒目相向。
“格老子好你个秦东书，居然做了朝廷狗腿，丧心病狂连做人都不配的孬种！”
邱狄豹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霹雳，唾沫也是精准，要不是秦东书避让，老早就吐上了他眼珠。
“再说一遍，我来是劳请邱盟主退位。”秦东书还是灰衣，不嗔不怒的眼睛犹如深潭：“至于在下人格，盟主不妨稍后讨论。”
“那我若是不从呢？”邱狄豹又是霹雳，豪气万千。
秦东书衣动，剑出鞘，临风横置，将眼冷冷一扫：“我容你铁胆帮十人上来，车轮也好围攻也好，只要赢得我手里长剑，秦某立刻走人。”
“但若是赢不了……”他微顿，剑尖立直，指向邱狄豹：“就劳请盟主退位让贤。你别告诉我你没这个胆量。”
听完他这句之后满场静默，邱狄豹的铁胆在手里飞转，撞得人心烦意乱。
如果十人合攻秦东书，那么铁胆帮必胜。
可是颜面怎么办，他邱狄豹一生最最看重的颜面，难到就这么不要了？
喉咙一片焦渴，他开始一生中难得的犹豫，目光游走，无意扫过了独子邱旻。
他的确只是无意，可是邱旻却心里一突，长长喘了口气，不由将昨晚那片衣角握得更紧。
“铁胆帮少帮主邱旻，前来讨教。”这句话好像鬼魅一样出了口，何止邱狄豹，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秦东书颔首，剑锋一荡，对他勇气表示敬意。
于是邱旻只好拔剑，虽然忐忑，但终于跨前一步。
平生第一次勇敢，也是平生第一次，他从邱狄豹眼里看见了嘉许。
“还请指教。”他拔剑，虽然眼神仍旧青涩，但剑意已见风范。
秦东书的心弦撩动，从他撞鹿一样忐忑清明的眼里看见了双双，他那墓木已拱的女儿。
比武于是失去意义。本该三招了结的，最终却比了二十余招，切磋变成了指引。
到最后秦东书一剑横上他喉头，那也是虚式，未曾着上一分力。
邱旻落败，这结局毫无意外。
邱旻握着剑，肌肉僵直，余光扫向邱狄豹，又万分忐忑地扫了下众人。
一干人全都面目模糊，唯有一个人抬了眼，和他四目相撞，无声之中一个激颤。
是昨夜那个女子，衣袖缺了一角，邱旻看见她扬唇，目光依稀在说：“从来你都是个男人，不输给你爹的男人。”
像被鬼魅催引，突然间死亡不再令人惧怕，他扬手，剑尖扬起，一记就刺进了秦东书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