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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白羽从没有想过,追寻一个梦的答案,会颠覆他现在生活的世界。

    一噩梦

    “冲啊——”,一声大吼,白羽纵马当先,杀向百川人的阵营。在他身后,无数高依柯尔族的战士穿着染有斑斑血迹的皮甲,挥舞着手中带着血污与寒芒的战刀紧紧追随着白羽的步伐。“勇士们,这是我们与百川族之间的最后一战了,胜利就在眼前,我们马上就会拥有在这片大陆继续生存下去的权利。”白羽在战场上大吼,鼓舞着族人的士气。“族人多年的夙愿就要在我们手中实现。战吧!勇士们,去迎接我们崭新的未来!”白羽用力击打着胸膛,体内,是他狂热的鲜血在沸腾!

    日落时分,最后一个百川人倒在了白羽的脚下。白羽狠狠地抹了一把溅满鲜血,略显狰狞的脸,露出狂喜的表情,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随后白羽高高举起手中的战刀,仰天长啸。胯下的战马仿佛也感受到他的情绪,人立而起。见到这一幕,所有在战场上活下来的高依柯尔人都情不自禁的大声欢呼。可还没等白羽的啸声结束,战马的前蹄重新着地,异变陡起。仅仅是一瞬间,刚刚结束的战场就变成了一座炼狱——大地不断的颤抖,却无法阻止自己被撕裂,岩浆顺着裂缝从地下喷涌而出;天空被染的血红,不断有巨大的石块带着烈火从天而降,火雨覆盖了整片大陆。

    白羽傻傻的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他被这骇人的场景惊呆了。就在这时,他所处位置的大地也嘶吼着崩裂了。慌乱中的白羽来不及多想,凭借着多年征战沙场锻炼出来的保护本能,双腿一用力,翻身从马背上滚下,摔落到一边的地上,而战马却凄鸣着坠入大地刚被撕开的裂缝中。可不等他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一块巨石已迎面砸了下来……

    “啊!”白羽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后背已被冷汗湿透。起身后的白羽第一时间向四下张望,随后摸了摸身下的床,最后又环视了一遍周围,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保持这样的坐姿,直到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但不时闪现着惊惧的目光还是暴露出他未曾从梦中那惨烈的,令人窒息的一幕幕场景中走出。

    “又是这该死的噩梦,这还有完没完了?”白羽攥紧拳头用力砸向柔软床面,恨声抱怨道,随即叹了一口气,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自从他做了这个怪梦,他就对目前的生活感到了不适。开始他并没有在意,认为是自己压力太大了,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他怀疑起自己现有的生活方式是否真的正常。

    天亮了,白羽麻利的起了身。打了一桶水,先是把整个头浸到桶里搓洗,然后一把捞起桶,将满满一桶冷水叫在自己身上,用手巾擦干后,现在的他看起来精神多了。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之后,白羽收拾利索,披上战甲,步入校场。校场上,其麾下的二百轻骑已列队完毕。这支骑兵是高依柯尔族的精锐,即便现在是训练,他们的身上依然带着只有在战场上才会出现的肃杀之气。随着白羽一声令下,骑兵们整齐划一的动作,训练开始了。时间过得很快,眼见快到正午,白羽便解散了队伍,放他们去午休。正当他也想回屋休息一下的时候,高依柯尔族长老的一名近侍叫住了他。

    “白羽统领,长老请你现在马上赶到圣殿,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白羽快步赶往圣殿,但在走到圣殿的台阶前的时候,一种陌生的氛围从圣殿的方向扑面而来,令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并凝望着圣殿,往日崇敬的心情荡然无存,余下的只有令人诡异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下一刻他便起步迈上了台阶。

    圣殿里,坐满了等待着长老宣布消息的高依柯尔族统领。白羽环视一下整个圣殿,心中微微感到诧异:怎么连驻边的三个统领都回来了?平日里,长老的指示不都是由通讯兵代传给他们吗,这次他们却亲自出席,看来族里要有大动作。

    正思考间,长老来了。

    手持权杖的长老缓步走上祭坛,用他已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距上次与百川人决战已有三年了,这三年来,我族休养生息,无时无刻不在壮大自己的力量,希望有一天可以将百川族歼灭,为我们的祖先雪耻。”说到这,长老的眼睛迸射出两道逼人的精光,并且用近似疯狂的声音喊道:“现在,我告诉大家,这一天就要来临了!”

    长老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指着一块高绝之地缓慢而低沉地说道:“藏青山是块战略要地,易守难攻,这已是大家所熟知的,而百川人更是清楚它的价值,派了大量人手驻守在山上。想当年,我族多少次乘胜追击,攻势都被阻在藏青山,我们的版图也只能扩张到藏青山的山脚下。”长老说着,微微扬起头,目光迷离,仿佛遥想到当年先祖们的那份不甘。“就因为有藏青山作屏障,百川人才能苟活至今。但是,如今已经不同了,我们已经有足够的兵力强攻藏青山,只要拿下藏青山,胜利就等于在我们的手中。”说完这句话,长老环视一下在座的每一个人,然后又继续说道:“现在我就来说说这场仗我们要怎么打。这一次我们准备从三面包围藏青山,我的打算是让正面的队伍派出十分之一的兵力负责佯攻来牵扯藏青山守军的注意,而部署在两翼的战士要尽最快的速度深入敌腹,趁其不备给与他们重创。一击中的自然最好,但若一击不中,又或百川人提早发觉了我们的意图的话,正面的队伍就变佯攻为实攻,而两翼的队伍则开展阵地战,记住,对于藏青山,我们远不如百川人熟悉,所以千万不要与他们野战。只要我们步步为营,最终就会把他们一一吃掉。”

    作战计划听起来已经布置完毕,这是白羽站了起来,先是以手抚胸向长老致敬,随后他问道:“长老,你的计划堪称完美,但是为什么这次几乎族里所有的战士都上了前线,唯独我手下的骑兵没有被分配到任务。”同时白羽心中也在想到:的确,攻山的时候骑兵是派不上太大用场,不过总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没有任务啊。正疑惑间,长老看向白羽,似是早知他有此疑问,对其说道:“少安毋躁,白羽,这次你和你的骑兵的任务比较特殊,所以我把它放到最后说。大家都看出来了,这次我族是做毫无保留的倾力一击,为了使我们更顺利的拿下藏青山,我决定由白羽带领他的二百轻骑绕过克里西戈壁,来切断百川人对藏青山的补给。”此言一出,顿时使得在座的统领惊讶不已。克里西气候恶劣,是一片极难穿越的戈壁,而且穿越戈壁以后,就会与本族失去联系,成为一支完全孤立的部队。不仅粮草要从百川人那里抢夺,而且一旦被发现行踪,随时都有可能被围杀,所以即便是百川人不在那里设防,这些年来我族也未曾派部队穿越克里西戈壁。如今决战在即,反而要派精锐进入死地,当然会引起统领们的争议。长老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他说道:“我明白这是一步险棋,若在平时,我是万万不会走的,但这一次我们倾全族之力攻打藏青山,百川人必定也会把他们全部的兵力派到藏青山进行防御,只要我们能给百川人足够的压力,让他们无暇顾及后方,那么他们的补给线被白羽的骑兵切断也不是不可能。”

    圣殿里变得非常安静,没有人发表意见。

    最后,白羽打破了沉默:“长老的这个计划确实值得一试,为了实现我族多年的夙愿,白羽愿带兵出击。”

    长老点点头,“既然如此,明天我族的勇士就开始向藏青山推进,准备决战。愿祖先保佑高依柯尔。”说完,他就向圣殿中最高的石案叩拜下去,而圣殿里的每一个人也都和他作出同样的动作。石案上,摆放着一张被供奉着的羊皮卷,这张有些残破,边角起卷的羊皮卷被看作是高依柯尔族的圣物,上面用血记载着百川人对高依柯尔祖先的种种迫害。为了雪耻,高依柯尔的后人都在为让百川族从这块土地上彻底消失而不懈的战斗。

    长老站起身,转向殿中所有的统领高呼道:“勇敢的孩子们,去战斗吧!让百川人见识我们的厉害!”

    “哈!”响应的声音在圣殿中回荡。

    二梦醒

    是夜,安排完行军事务的白羽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战前失眠,也许是因为害怕再次梦到那地狱般的场景,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在牵扯着他。思绪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冥冥中好像抓住了什么,于是开始向某个方向顺延下去……

    当白羽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到了一面镜子前,镜子里面映出了他无比熟悉的身形,但镜中的他明显不仅仅是一个镜像那么简单,因为那个他所露出的高傲表情竟让白羽都不敢直视,看着白羽闪躲的眼神,镜像淡淡的开口对白羽说:“你来这做什么?”

    “我不知道。”白羽回答,竟没有对镜像能够说话而感到惊讶,他的眼神中只有迷茫,表情中还夹杂着一丝不安。“我甚至不清楚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

    “这是你心底的最深处。我是你的疑惑、你的不解、你所有想逃避的、像遗忘的回忆的结合体。你的到来使我感到奇怪,是什么令你有勇气来面对我。”

    这时的白羽已经有些慌乱。“不,我没有,我才不想来这里。”

    “既然来了,何必还要找借口。若不是你自己想要来,你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现在,就让我打开尘封的大门,帮你找回遗忘的记忆。”

    在白羽面前出现一个漩涡,它逐渐的变大,逐渐将白羽吸入它的中心……

    白羽睁开眼,看到周围都是他不感陌生的景物。忽然,他听到有人在附近说话,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耳熟,于是他一边仔细听谈话的内容,一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

    “师傅,我感觉我们的生活有点不正常。”

    “哦?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哪里不正常了?”

    “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我们的生活除了战争以外应该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原来你是奇怪这个,来,让师傅告诉你给你这种感觉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我们生活在战争年代,并且每一个族人都身负血海深仇,所以我们这样生活一是求生存,二来我们要复仇。明白了吗,这样的生活方式是由环境造成的,并没有什么不正常。”

    “可是……”

    “呵呵,孩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这会让你在练习的时候分神的。好了,让我们现在去练习刀法,使你忘掉这些古怪的念头。”

    终于,白羽走到了一个可以看到刚才谈话的人的位置,但现在只剩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在视线里。这情景让白羽有种很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相同的场景,听过相同的对话。这使他很迷惑,可还没等他想清楚,眼前的场景就变了——这次是一间昏暗的屋子。在眼睛适应黑暗之后,白羽发现屋子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坐在桌子前,不过白羽看不清他的脸。正当白羽想要靠近那人的时候,那人忽的站起来,走到窗边,对着外面喊着什么。虽然在同一间屋里,但白羽还无法将那人喊的话听得真切,不过看到那个人歇斯底里的样子,白羽心中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眼前的情形令他感到无比的熟悉,比之刚才还要强烈数倍,甚至引起了他体内的某种冲动。正当白羽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开了,一个手持权杖身披长袍的人走了进来。“啊,长老?!”白羽失声惊呼,但另外两人却仿佛未听到一般。白羽又向前迈了两步,这才看清,原来进来的人只是和长老很像,他比长老要年轻,但他和长老穿的服饰相同,这才导致白羽看错。不过这个认识谁呢?白羽皱了皱眉头。

    被囚禁的人在看清来者的那一刻就安静下来,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目光看着来者,等到来者走到他的面前,他用冰冷的语气对来者说:“你来了。”

    来者道:“是的,来看看你。”

    “看什么,来看被你欺骗的我的惨状吗?”

    “不,”来者回答,“我来这里就是要向你说明我并不曾欺骗过你。”

    “不曾欺骗?那么你告诉我,当年是谁对我说我与众不同,注定要走一条不寻常的路。”

    “是我。”

    “那么又是谁在我对现状提出怀疑的时候,告诉大家我疯了,让大家不要相信我的话,并下令将我关起来。”

    “也是我。”

    “这样还不算是欺骗吗?”

    “你听我解释,我这样做实有理由的。我是为你好。”

    “笑话,这样也叫为我好,我倒真想听听你的理由,又或,只是借口。”虽然被囚禁的人嘴里说要听一听,但从他的语气和表情上,谁都知道他对将要听到的话充满不屑。

    “那好,你听清楚,其实不是只有你对我们的生活产生怀疑,我也有过,可我却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来者很郑重的说道。

    “你也有过?那你为什么不说?”被囚禁的人终于有些认真的对待这场谈话了。

    “因为我考虑的远比你想得多,我们也许可以敏锐的察觉到周遭的不适,甚至找出在我们看来非常不合理的地方,可那之后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到处去宣扬我们的看法吗,我们拿什么去说服别人,连我们自己都还不清楚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难道告诉他们这只是我们的感觉吗?没有证据,大多数人还是会坚持他们的生活是正常的。”

    “可毕竟还是会有人认同我们,加入我们。”

    “问题就出在这里,”来者的情绪有些激动了,“认同我们的人会动摇他们原有的信仰,就会与其他族人产生分歧。你知道,思想上的不统一必然会导致高依柯尔的分裂,那些怀疑现状的人将不会再参加战斗,这样的话高依柯尔的实力就会被削弱,而虎视眈眈的百川人则会趁机大举进攻,歼灭我族。现在你明白了吧,在知晓真相之前,你的行为无疑会为给族人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这就是我阻止你的理由。”

    那个被囚禁的人沉默了,好像在细细琢磨着来者的话。

    “所以说,除非我们有能力了解真相,否则我们万万不能向族人传播我们的看法,并且还要继续这场我们已经厌倦了的战争,直到一方死光。”

    “那我现在还能做什么?”被囚禁的人问道。

    “我还是那句话,孩子,也许有一天你可以走出一条不同的路,并带给这块大陆一个崭新的未来。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来者叹了口气。

    “可无尽的等待会令我疯掉,谁能指望着一个看不见的目标活下去。”

    “这些年来我承受的压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但我现在仍然站在这里。不过我真的有些累了,或许是该我解脱的时候了。如果你确实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我将牺牲我的思想来把你的这段记忆尘封在你内心的最深处,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和外面的族人过同样的生活,直到将来的某一天,你也许会被一些事物所触动,记起现在的一切。但愿那时你能够有机会揭开真相。”

    “如果那一天不会来呢?”

    “那你我就和其他族人一样,在战场厮杀,或凯旋而归,或战死沙场。”

    “……”

    “怎么样,想好了吗?这是一场押上未来的赌,你是要拼一次,还是继续缩在这屋里,逃避现实,忍受岁月无情的煎熬?”

    良久,被囚禁的人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坚定地说:“我想好了,长老,我决定赌一把。”

    “好吧,白羽,那我现在就开始封印了。”

    屋里只剩下低声地吟诵,可是白羽的内心却因为他们的最后两句话而极度的不平静。“长老?!白羽?!”白羽喃喃道:“那个人是我?怎么会?”

    这时,吟诵已经接近尾声,而过去的一幕幕却在白羽的脑海中越发清晰,无数的碎片连成影像。白羽全都想起来了,这曾发生在身上的一切——在他的思想被尘封之后,他就和其他族人一样上战场杀敌;他以他的武勇赢得了族人的尊敬,成为族里最强悍的战士之一,进而当上了骑兵的统领,也许他的一生都会如此,但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他得到了重生,他要去面对现实,做他该做的事。周遭的场景又开始扭曲,形成漩涡,再次将白羽吸向它的中心。在他进入漩涡的那一刻,他听到长老的声音:“希望你醒来的时候不会太晚,我还想在有生之年看一眼我们的未来。”

    白羽回到镜子前,镜中的人看着他,然后问白羽:“你已拾回所有了吗?”

    “是的,”白羽回答,“一切都已被寻回。”

    “那我的使命已完成,是我离开的时候了。”说完这句话,镜子就在白羽的面前破裂,碎成一片片,直到最后的痕迹也消失。

    “我该回去了,”白羽对自己说,“注定我要走不同的路。”

    翌日,阳光洒在白羽的脸上,他用前所未有的热情迎接这一天的到来。现在的他背负着艰巨的使命,所以必须要用比以往更多的精力度过每一天。不过还有一件事让他很担心,那就是在战斗中,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这一点是他无法避免的,他也只能祈祷三尺黄土加身之前能够洞悉真相,给这块大陆带来崭新的未来。

    练兵场上,骑兵已经整装待发,目光中满是对生命的漠视和对战争的狂热。被封印后的他也曾是这样,现在想起来白羽还真是后怕,如果他一早死掉,那就永远都没有机会去完成这项使命了。正思索间,他的副手腾格向他走来,走到近前看了看白羽的脸,腾格对他说:“说不上为什么,今天觉得你和往常不太一样了。”白羽一凛,心说自己兄弟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不过他很快就笑着回答:“有吗?可能要决战了,状态自然就不同了吧。”作为白羽的副手兼战友的腾格,自白羽成为骑兵的领队以来一直跟他出生入死,可谓生死之交,无话不说,但这一瞬间,白羽感到悲哀——他和自己最亲密的兄弟之间都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世间再也不会有比这更让人心痛的事了。可这些年战场上的历练让他变得坚强,变得理智,他明白他已无力去顾及这份感受,为了完成使命,有些事是必须要割舍的。

    正午时分,长老来到了练兵场,为队伍进行出征前的祝福。当长老来到白羽面前,白羽单膝跪地,长老将权杖搭在他的左肩,然后吟诵祝词,最后,他俯下身对白羽说:“未知的真相就靠你了。”白羽惊讶的抬起头,看到长老眼中还残存着的那点令他熟悉的目光,于是白羽重重的点下头,大声说道:“是,一定不负长老重望。”

    三邂逅

    三日后,白羽的骑兵在戈壁中前行。

    当晚扎营时,腾格说道:“至多再有两天,我们就可以穿越这片戈壁,绕到藏青山后方。现在前线的战事大概已经十分吃紧,我想百川人应该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守备他们的补给线,而且他们也不会想到这里会出现我族的队伍。如果我们能一举成功,可是给前线的族人帮了大忙。”白羽很随意的应付着他,其实现在白羽并不希望战争结束,不,应该说他不希望灭掉百川族,因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场战争不会有真正的赢家。可是,即使手握更高的权利,如果忤逆族人,也会被族里视为叛族而处死。白羽并不怕死,但他不能死在这儿,所以即使心中多么不愿,也还是要亲自带领队伍去打仗。现在白羽已经能够体会长老当年无奈与矛盾的心情了。腾格看出了白羽的心不在焉,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到一边指挥骑兵扎营去了。

    半夜,探马传回一个惊人的消息——前方三十里处发现了百川人的踪迹。这消息令白羽大吃一惊:敌人怎么会出现在距我军营地这么近的地方。难道行踪被发现了?正思索间,腾格走进了营房。

    “没想到这么快就与百川人接触了。”腾格说。眼中已经露出了对战争强烈的渴望。

    白羽当然清楚自己的副手在想什么,但白羽并不想开战,能绕开对方是他认为最理想的结果。于是白羽开口说道:“是啊,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如果不是来围剿我们的部队,可能就是百川人设在这里的岗哨。无论是哪种,如果我们硬碰都会有很大损失,所以我们应该绕路而行,把他们甩开。”

    “应该都不是,据探子所报,那里目前的人数很少,这就排除了围剿我们的可能;再来就是那里军事设施也还都不很完备,最重要的一点,探子说他并没有发现百川族的祭祀。你我都知道,百川族祭祀的法术很强大,所以百川人防守的地方一般都会有祭祀坐镇。而现在没发现祭祀就说明百川人原来并没有在那里建立哨岗,根据这些情况来看,那里更像是百川人新建的供给站。”腾格条理分明的剖析着当前的形势,想必他是早就有所准备,对这场战斗是势在必得。

    “下一步你决定怎么办?”白羽明白此战已是不可避免了。

    “如果那真的是新建的供给站,说明藏青山现在的战斗一定异常激烈,所以我们更要抓紧行动,助前线一臂之力。我建议今晚就让我们的骑兵准备一下,明日凌晨就把前面的小站端掉。”腾格说。

    若在以前,白羽一定会立刻对他的想法表示赞同,但如今他却不再习惯这样的杀戮,可是他又没有充分的理由来否决腾格的提议,所以最后还是同意了腾格做法:“很好,就照你说得去办吧!”

    听完这句话,腾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去执行命令,而是看着白羽,说道:“你没事吧,我总觉得你不太对劲儿,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说出来,要知道我们是兄弟,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白羽心中一热,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说:“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我确实没什么事,可能是行军劳累,过几天就好了。”看着腾格依然将信将疑,白羽打趣道:“怎么,还信不过我?快下去安排吧,大事为重。”听到白羽都这样说了,腾格才跑出营房去准备。

    凭借着夜色的掩护,白羽的骑兵很顺利的在黎明前赶到了距百川小站两里外的地方。在确信这不是个圈套后,白羽带领骑兵冲杀上去。百川人根本没想到高依柯尔族的军队会出现在这里,仓促间还没做出有效的反击就纷纷倒在了骑兵的马刀之下。战斗几乎瞬间就结束了,只剩下几个百川人保护着一个使枪的黑衣骑士还在顽抗,妄图突围出去。可他们终非训练有素的骑兵的对手,三四个回合即被斩落马下,最后只有黑衣骑士凭借手中的枪在抵抗。不过他的枪法很精妙,半晌过去,围攻他的骑兵竟没有一个能进他五步以内。在一旁观战的白羽忽然有种想和他较量一下的想法,要知道这种想法在平时是绝对不应该有的,虽然黑衣骑士现在可以自保,但也不可能在重重包围下冲出去,时间一久,必然力竭而亡,作为主将的白羽根本没必要以身犯险,使已经确定的战局横生变数,更不用说是在白羽一心要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这段时间,愈加显得白羽此时想法的不智。但白羽就是无法抑制心中越来越强烈的念头,猛地纵马上前,喝道:“都退下,让我来。”话音甫落,白羽与黑骑间的距离已不过三十步,围在黑骑周围的骑兵闻声闪到一边,静观白羽与黑骑之间的较量。下一刻,距离缩为十步,白羽的刀蓄势待发,而对方凭借兵器上的优势,枪尖已向他点来,白羽侧身闪过,在两骑交错的瞬间,扭身挥刀,那黑骑一枪落空,立即收枪拦住白羽刀势的去路,如此一来白羽这一刀自然也是无功而返。一个回合结束,双方都没有占到上风。白羽在调转马头之后抢先发起第二轮进攻,就这样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之后,白羽发现这名黑骑的枪法角度虽然刁钻,但是力道不足,无法将枪势完全释放出来。于是在黑衣骑士的枪再一次刺向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躲闪,而是强行将黑衣骑士的枪尖磕偏,随后刀锋顺着黑衣骑士的枪身一路滑下。黑衣骑士显然没有料到白羽会这样做,大惊之下撒手弃枪。白羽见黑衣骑士兵器已离手,也无心取其性命,就顺势用刀背将其击落马下。黑衣骑士重重的摔在地上,头上戴的百川面具由于惯性甩了出去,浓密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她竟是个女孩!更令白羽惊讶的是她在回望的时候,那眼神令白羽感到无比亲切。于是白羽下意识地说道:“先把她带回营地关起来。”良久都没有人动,待白羽察觉有异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在他身上了,这时白羽才想起,自战争开始以来,从来就没有关押敌人的先例,每一个族人都欲先杀百川人而后快,而所有的百川人也都不曾求饶,哪怕只剩一根手指能动,也会继续战斗,直至死亡。反观高依柯尔族的战士也是如此。是以黑骑落马后并没有再挣扎已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他的一句话更是在军中引起不小的震动。环视一周后,白羽明白他必须要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的行为了。于是他清清嗓子,大声说道:“我知道大家对我抓百川人做俘虏的行为有些不解,但我这么做是由原因的,因为这一次战斗干系重大,而我们所处的环境又使得我们必须万分小心,所以我需要从百川人的口中打探出有用的情报,以此来决定我们今后的部署。”听完白羽的这番话,绝大部分人的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但腾格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白羽心想,“如果再有人向我提出质疑的话,场面恐怕就无法控制了。”于是白羽立刻下令,让手下将俘虏押回营地。

    接下来的一整天,白羽以整修军备为由,让全军原地待命。为此,腾格跑来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对于这件事,白羽是这样回答的:“赶了这些天,加上今日凌晨一战,族人都累了,休息一天有什么不可。”

    “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休息,前线正处于紧要关头,我们岂能为了休息而延误战机。”腾格有些气急败坏了。

    “这不叫延误战机,休息是必需的。”白羽继续不紧不慢的说,“我们不能将疲劳的战士送上战场,每损失一个战士我们的力量就削弱一分,危险就增加一分,没人能援助我们,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争取让每个战士上战场的时候都是最佳状态。”

    腾格盯着白羽,很严肃地对我白羽说道:“你真的变了,不过看在以往你做出的决定都是正确的情面上,我还是选择听从你的指示,但愿这次你没错。”

    打发走腾格,白羽决定去看看那个百川族的女孩。

    来到关押百川女孩的营房前,门口负责看守的两个人连忙向白羽敬礼。白羽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他可不想在说话的时候有人旁听,然后他大步走进营房。刚一进到里面就看见那女孩蹲坐在营房中央,低着头,若有所思,仿佛没有察觉白羽的到来。白羽不以为意,径直走向她,直到在距她三步远的地方才坐了下来,随后白羽对着女孩说道:“我叫白羽,是这支队伍的统领。现在有些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首先,你是谁?叫什么?”得到的回答只是长时间的沉默,这在白羽的意料之中,丝毫不影响他接下来要询问的其它问题,诸如百川目前在藏青山的兵力是多少,是如何部署的等。在这段过程中,百川女孩依旧如石像般的蹲坐着,不曾动过一下。终于,在一系列的试探之后,白羽决定进入正题——确定这个女孩是否是他的同伴才是白羽今天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虽然他害怕结果不是自己所感觉的那样,但白羽不想错过,毕竟这是一个机会。于是白羽用很轻的,刚好女孩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曾反复做过同一个噩梦吗?”很明显的,女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后,她用很慢的速度抬起头,第一次很正式的看着白羽的脸,目光中有着惊诧和疑惑。看来她还不确定是否要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女孩在犹豫,白羽在等待。良久,女孩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白羽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兴奋得都快要蹦出来了,他没有回答女孩的提出的疑问,而是有些激动的继续问道:“梦中有火雨和崩裂的大地吗?”

    “没有。”女孩冷冰冰的说道。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上一刻仿佛还在山巅的白羽立刻跌入了谷底,但他不死心,又追问一句:“那你的梦是什么样子的?”听到白羽这样问,女孩愣了一下,然后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一样,全身缩成一团,并且语无伦次地说着:“可怕……梦……不要想……”白羽惊讶站起来,看着眼前突发的状况,考虑着该如何是好。很明显眼前这个女孩是被自己的梦境吓坏了,现在的她需要别人的安慰,让她的心情得以平复。可是白羽从来就没有安慰过别人,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白羽走上前,用双臂将女孩拥入怀里,希望借此使女孩平静下来。他记得小时候自己哭的时候,母亲就会像这样把他抱在怀里,在感受到母亲怀中温暖的气息所带来的安全感后,他就会觉的这世间再也没有可怕的事物。所以情急之下,白羽使用了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方法。怀中的女孩渐渐安静下来,正当白羽还在暗自庆幸这个方法管用的时候,女孩却猛地将他一把推开,白羽本能的去拔腰间的刀,但见女孩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他的手又放开了紧握的刀柄。

    “你干什么?”白羽有些恼火,自己的好心换来的竟是如此粗鲁的回报。“我刚刚不过是想安慰你。”

    “谁要你安慰,你又为什么要安慰我?”女孩毫不示弱的回瞪着白羽。

    “我……”刚才的一系列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现在白羽还真说不出刚刚那样做的理由。

    看到白羽有些犹豫,女孩继续咄咄逼人的说:“怎么样,心虚了吧,被我说中哑口无言了吧。”

    白羽一看这架势,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也不怪人家怀疑,前一刻还是死敌,下一刻就无故示好,要是换作自己也会感觉对方时有所图谋的。白羽苦笑一下,事到如今也只好实话实说。“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刚才确实没有什么企图,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举动是因为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你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导致我下意识地那样做。”

    “亲切?还下意识?”女孩冷冷得嘲讽道。“你当我小孩子吗?”

    “是真的,不骗你。开始时我甚至还以为你会是我的同伴。”白羽急切的辩解,他可不希望这个有可能成为他同伴的人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别让我恶心了,我怎么会与你们这些无耻的侵略者是同伴。”女孩将头扭向一边,似乎不齿白羽如此惺惺作态。

    白羽听了女孩的话很是蹊跷:“侵略者?你说的是我们吗?”

    女孩闻言又将头转了过来,狠狠的逼视着白羽。“当然是你们这些高依柯尔人,你们抢夺我们的土地,迫害我们的祖先,打破我族平静的生活,逼得我族在藏青山的后面艰难过活。我族人世代都想雪耻,夺回我们的土地,无奈兵力不如你族,否则一定将你族斩尽杀绝。”

    她说得咬牙切齿,不像在撒谎。这就使白羽更为诧异。“我族残害你们的祖先?你是听谁说的?”

    “我们百川族的圣地有块祖先留下的石碑,上面清楚地记载着这段历史。”

    “石碑?什么时候有的?”白羽追问,他感觉好像抓住了点儿什么。

    “不知道,从我记事的时候就立在圣地了,大人们也只是知道那块碑很久以前就有了。你这人真怪,问这些做什么?”

    很早就有,却没有人知道出现的确切时间,并且只留下了一个战争的理由,这些和高依柯尔族的羊皮卷是多么的相似,难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白羽的眉头皱了起来。直觉告诉他应该去看看这块石碑,但是……

    白羽看向女孩:“你可以带我去你们的圣地看看吗?”

    一听这话,女孩登时警觉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来套我话的,你不要以为我小就想骗我,你不就是想知道通往我族村庄的路吗,我是不会说的。”

    白羽苦笑——自己又被误会了,看来这个女孩对自己还是存有敌意,想让她帮忙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可这毕竟是一条线索,自己会因此找出真相也说不定,所以必须想方设法取得眼前这个百川女孩的支持,但普通的劝说看来不会有结果,而且从刚才的试探来看,她也不像是拥有和自己一样思想的人,这样就无法和她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最终,白羽采取了在他看来最有效的方法——以死相威胁。可是不知是洞悉了白羽根本就没有要杀死她的想法,还是她本来就不怕死,这个百川女孩竟对白羽的威胁不屑一顾。无计可施的白羽眼见这刚出现的一丝希望就这么破灭,忍无可忍,被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你不说是不是?你就是想看我着急对不对?这样你就可以坐在一旁幸灾乐祸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我有多重要,你根本不理解每天都活在不安中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过是要摆脱它,为什么你们都要阻止我。而我开始还以为你会明白我,看来我错了。”

    说完这些话白羽转身就走,他现在可谓是万念俱灰了。就在白羽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传来女孩轻柔的声音:“等一下。”白羽身形一顿,猛地回过头来,眼中带着期望。谁知女孩却开口说道:“我也是在怀疑与不安中长大的,你的感受我多少能理解一些。从小我就不断地做同一个噩梦,一次次的从梦中惊醒,我对别人说起的时候,起初他们还安慰我,时间一长大家都见怪不怪了,还嘲笑我胆小。于是我不再对别人讲起我的梦,可梦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恐怖,我怕,我是真的害怕,我感到我是那么的无助,周围的一切在我眼中都变得虚假,没人能帮助我,我只能靠自己。我不断的练枪,使自己变得更强,这样我才会有一点点安全感。可今天你将我打下马的时候,我几乎绝望了,这么多年的苦练终究是一场空。那时的我已经决定闭目等死了,可鬼使神差,我还是抬头望了一眼,没想到你竟然没杀我,我想也许我真的命不该绝。其实在那一刻我就开始注意你了,你的眼神与众不同,我也猜到你会来,但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你,所以我也想试探你一下,不与你合作,还故意刁难,都只是为了逼你说出你的真实意图。现在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也愿意帮助你,我何尝不想摆脱梦魇呢。”

    听完女孩的一番话,白羽如梦方醒,随即欣喜若狂。只见他几步奔到女孩的面前,兴奋的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天哪!你可真沉得住气。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出发,天一黑我就来带你走。”说完,白羽转身就要去准备,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又转回来说道:“对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女孩歪着头,她想不出白羽现在还有什么好疑惑的。

    “你的名字?”白羽笑着问。

    “哦,原来是这个呀。”女孩也笑了。“夜雪,我叫夜雪,是百川族长的女儿。”

    四出逃

    白羽回到自己的营房,简单的打点了一些行装,冷不防腾格走了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问道:“你这是……”白羽一惊,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答到:“没什么,最近忙着赶路,都没有时间休整,所以趁今天有时间,我把要带上路的东西收拾一下。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你明天几时出发。”

    “今夜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继续赶路。”

    “我知道了。”说完,腾格转身走出了白羽的营房。这次腾格没有多问什么使白羽微感奇怪,不过他并没有真的在意,很快就把这种感觉抛在脑后了。

    夜幕降临,白羽再次来到关押夜雪的营房,支走守卫,悄悄地把她带出营地,为免惊动别人,白羽决定弃马步行,反正等明天腾格他们发现他和夜雪都不见时也追不到了。可惜白羽这次失算了,没等他们跑出几里地,后面就响起了追兵的马蹄声,戈壁荒芜,无处藏身,只能继续往前跑。突然,身后响起了利箭破空之声,白羽扭身抽刀,抢先击落射向夜雪的那一支,回手又削断直奔他而来的第二支,可被削断的箭头还是刺穿了他的左肩胛骨。马蹄声又近了许多,可以看清来者为三骑,为首的竟然是腾格,后面跟随的是腾格的两名亲兵。白羽的心顿时如坠冰窟,若在平时,白羽应付他们三个虽无制胜把握,但也可伺机夺马突出重围,可现在,他不仅受伤,而且还要保护一个手中无枪,几乎毫无战斗力的夜雪,境况可想而知,为今之际,只好以静制动。于是白羽持刀而立,静待腾格他们追上来。

    三骑在距白羽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来,腾格在马背上喊道:“白羽,你疯了吗?难道说为了这个女人,你就要抛弃我们这些兄弟吗?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叛族,这是死罪。现在你马上把这个女人杀了,然后跟我回军中,带领兄弟们完成这次任务,这样长老看在战功的份儿上还会网开一面的。”

    白羽用同样大的声音回应他:“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腾格,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且我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所以对不起,腾格,我不能和你回去。”

    “笑话,”腾格冷哼一声,“什么样的理由能够让你不惜背叛兄弟,背叛种族,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腾格的两名亲兵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带着疑惑与诧异,谁都听出腾格这话中的意思。

    白羽眼睛一亮,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于是就把他自己对人生的怀疑以及将要去做的事都跟腾格说了。

    腾格听得很仔细,在白羽说完后他依然在沉思。

    “副统领……”他的一名亲兵在一旁提醒道。

    “我知道。”腾格手一挥,制止了亲兵接下去要说的话,然后抬头看像白羽,说道:“你说得太荒谬了,我无法接受,这不能算是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也许无法理解,但你应该相信我。”白羽还在试图说服腾格。

    “够了,不必再说,你快跟我回去,我不想与你兵戎相见。”腾格的话中已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我说过了,我不会回去。”

    “不要逼我行使族规。”腾格的语气已不带任何感情。

    “即使我现在战死在这里,也绝不再回去。”事到如今,白羽也豁出去了。

    气氛渐渐紧张起来,杀气弥漫四周。腾格将眼睛一闭,说了声:“杀!”

    他的两名亲兵在马背上挥刀向我杀来,腾格这时又将眼睛猛然睁开,紧随其后纵马向白羽冲来。他的马较另外两匹更为优秀一些,大有后发先至之势。

    眼看着三把明晃晃的*逐渐向自己逼近,白羽有些绝望,三骑的冲杀阵型已经形成,这一击之下他断无生存可能。“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白羽索性闭上眼,将手中的刀用力挥出去。

    这一刀劈空了。

    白羽感到疾驰的马带着强劲的风从他的头上跃过,空气中顿时弥漫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在必杀一击之下毫发无伤的白羽睁开眼,面前的情景令他震惊:腾格的两名亲兵都已身首异处,而腾格本人则在他身后立马提刀,刀上猩红的鲜血还在顺着刀刃往下滴落。

    “腾格,你……”

    “本来我是决定劝你回去的,”腾格下了马,一边走向白羽一边说道,“不过在听过你的话后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它应该是个令我满意的答复。虽然我心中有着同样的疑惑,也存在对现有生活的不适应,但我却没有你那样的魄力去寻找答案,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帮你把眼前的障碍扫清。”

    “难道你也……”白羽惊异道。

    腾格点点头。

    “那你跟我们走吧,让我们一起去找到真相,解开心中的疑惑。”白羽激动的挽留着。

    腾格又摇摇头。“就像刚才说的,我没有你的魄力,族里还有很多事是我割舍不下的,所以……”

    不等腾格说完,白羽一拍腾格的肩膀,叹道:“不用说啦,我都明白。”

    “好了,骑上这两匹马,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会对兄弟们说你为了追捕百川逃犯而被沙暴卷走,永远长眠于克里西了。”

    “谢谢你,腾格。”白羽有些哽咽。

    “你们赶快离开这儿吧,我也该回去了,族里交给的任务总是要有人完成的。”说罢,腾格回身要去牵马。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白羽,于是他赶忙叫住腾格。

    “还有事吗?”腾格问道。

    “我……”白羽犹豫了一下。

    “说吧,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作风。”

    “我是想说如果可以,你带领大家退出这次的战斗吧。现在局势很明了,百川人只能靠着源源不断地供给死守藏青山,和我族对耗,期望凭借地利把我族拖垮,逼我族退兵。可以说,假如你带领队伍在百川后方的补给线上造成哪怕是一小部分破坏,就可能让藏青山现在的守势土崩瓦解。在这之后不出三天,百川人的土地上就会遍是我高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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